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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第几鞭时,元策终于停了手转过身来。

姜稚衣气喘吁吁看着他,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阿策哥哥,打了这么久可是累了?”

元策唇压成平平一线,看着她的眼里怒意更盛。

姜稚衣愣了愣,看了眼那早已不省人事的人犯,上前宽慰般拍了拍元策的手背:“阿策哥哥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我们喝口茶歇歇吧!”

元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一抛鞭子朝帐门走去。

姜稚衣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鸡的士兵,拔步追上元策:“阿策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元策一把掀开帐门,大步走了出去:“你没错,是我错了。”

姜稚衣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元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密匝匝的营帐之间。

北风呼号,漫天纷飞碎雪,把人的心都吹冷了一半。

姜稚衣秀致的眉紧紧蹙起,挫败地叹了口气,慢吞吞朝前走去。

到了元策的主帐边上,一眼看见帐门紧闭,帐外把守的士兵密不透风地围了大帐一整圈。

……她又不是猛虎野兽,还能撕开个口子闯进去,守个门也差不多了吧!

姜稚衣重重踢了脚地上的碎雪。

帐门从里掀开,穆新鸿迎面接着捧雪,心惊胆战低下头去,匆匆上前奉上一卷公文纸:“郡主,这是少将军命末将转交给您的。”

姜稚衣皱着眉头瞟去一眼:“这什么?”

“圣上得知您在京郊遇匪一事勃然大怒,因考虑到您的声誉不宜宣扬,便将此案交给了少将军私下查办,方才少将军审讯的人犯正是此前羁押的山匪,这便是那人犯的供状,少将军刚刚誊好的副本。”

姜稚衣眉头一松,眨了眨眼:“……所以他方才在刑房下手如此之狠,原是在替我出气?”

“呃……”穆新鸿眼珠子斜向大帐,隔着厚实的帐门感应到一道凉飕飕的眼风,马不停蹄往下说,“据那人犯供述,他们本非山匪,而是一伙专做买卖的打手,当日是有人花重金让他们假扮山匪,将您活掳到山上……”

姜稚衣愣了愣,豁然开朗般望向大帐,喜色慢慢爬上眉梢。

难怪要衝冠一怒为红颜,一鞭鞭玩儿命似的发这么大火……

“所以少将军的意思是,”穆新鸿小心抬起一丝眼皮,“这背后之人还未查清,郡主最近还是待在府里为好,免得再生血光之灾……”

“行了行了,知道了,”姜稚衣摆摆手,对着大帐抿唇一笑,“生着气还操心我呢,你回去劝劝他,气大伤身,我这便回府去,让他不必担心。”

“好、好嘞。”穆新鸿迟疑着点点头退了下去。

姜稚衣低头抖开供状,看了眼纸上龙飞凤舞,一笔一划无不彰显着怒意的字迹,收着情信一般心满意足出了大营。

日头渐渐攀升,雪后的冷意消融在金灿灿的日照里,正午时分,姜稚衣拿着那份一路上不知阅了几遍的供状,欢欣雀跃地回了瑶光阁。

正迈着轻快脚步往院里走,忽听院墙内传出一道瑟瑟发抖的女声:“夫人息怒,奴婢当真不知郡主去了哪里……”

姜稚衣笑容一顿,站在院门外缓缓迭拢手中供状,收进了袖中。

院内嘈嘈嚷嚷,听上去拥堵了男男女女许多人。

一片混沌的人声中,钟氏尖利压迫的声音响起:“一个个新来不久,倒是忠心护主得很……通通拉下去掌嘴,看这些贱婢的嘴巴能硬到几时!”

“舅母这是要在我院子里掌谁的嘴?”姜稚衣一脚跨过了院门。

院里一众跪伏在地的婢女蓦地抬起眼来。

钟氏一惊之下回过头去,目光闪烁了下,担惊受怕般抚着心口迎上前来:“稚衣啊,你这是跑哪儿去了?你说你伤未好全,外头又不太平,可是要急死舅……”

姜稚衣悠悠一竖掌:“舅母慎言,大表哥尚在病中,‘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钟氏嘴角一僵。

“再说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我看外头挺太平,倒是我院子里——”姜稚衣转过眼,目光缓缓扫过钟氏身后一大群护卫仆妇,“乌烟瘴气得很。”

钟氏挤出个笑来:“舅母正替你管教下人呢,早说分派个管事嬷嬷来你院里,你又不要,宽纵得这些奴才越发不堪用,连自家主子去了何处都不知晓,真不知怎么当的差!”

“是该好好教训——”姜稚衣垂眼看向跪了一地的婢女,“谁教你们的规矩,在我瑶光阁竟向个指手画脚的外人下跪?”

钟氏笑容一滞,满眼惊讶地看过去,不可置信般扬起了眉,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寒风料峭而过,素心腊梅枝头的残雪抖抖擞擞掉落,整座院子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一地的婢女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打头的谷雨和小满对视一眼,撑着膝盖就要爬起——

“谁准你们起来了?!”钟氏身边那柴姓嬷嬷突然厉声一喝,悄悄拍了拍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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