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砚独自坐在包厢里,认为冯露薇没有做东的自觉。哪有人请客吃饭却迟到,尤其是打着庆生的名头。
相b之下,他来得太积极,会议刚结束便走出来,沉下地平线的夕yan将他视野烫得发白。上一次有这样的yan光时,冯露薇坐在他斜前方的副驾,后背贴着一张小恶魔头像纹身。
事情早有预兆,她是占据他全部视野的小恶魔。
他着实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小姑娘急躁的脚步声。等待的过程里,他险些怀疑,冯露薇忘了今天的晚饭。贺青砚仅仅g坐着,不打电话去问,这样显得他急切盼望着什么。
生日而已,他以前从不庆生,心像块石头的人对惊喜反应冷淡,仪式感是他生活里的累赘,所以即使冯露薇真的忘了,也没什么可惜。
h褐se门板吱呀一声,合页轴吃力转动,冯露薇提着一块八寸蛋糕走进来,脸颊跑得红扑扑。
她今天穿着水绿se马海毛罩衫,里面是条黑se吊带绢丝裙,鱼尾裙摆波光粼粼泛至她脚踝。
脚背上的伤口愈合了,留着一道结痂的疤,她终于看起来健康很多。
“生日快乐。”她随口把这句话说出来,用于打招呼似的,蛋糕也被她搁在桌角。
贺青砚不响,等她安静坐下,决心不再同她有任何越界的可能。
青春与无畏是结伴的,冯露薇也许不知道,她一时兴起的情人游戏,究竟要付出什么。
“伤口好多了。”贺青砚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正轻轻地感慨。
他愕然止住,懊悔不该用如此温和的语气。
果然冯露薇的眼睛亮了亮,看上去她又被点燃斗志,踟蹰着揪弄罩衫下摆,忽然把这件毛茸茸的水绿脱下来,头发也被擦得毛茸茸。
一旦她心生某种y谋或策略,她的表情会一览无遗。冯露薇当然不如主席台上的笑面虎,她的陷阱几近透明,却最常让贺青砚警铃大作,警醒自己不要轻易踏入她的花园。
她转过身露出后背,“我后背的划伤已经好了。”
再撩起裙摆,将脚抬起,即使裙摆本就遮不住她的脚,“我的脚也已经不痛了。”
“把衣服穿上。”贺青砚又板起脸。
冯露薇便摆出沮丧的样子,“我以为你关心我呢。”
她慢吞吞把衣服套回去,除了这些缓慢的动作,不见得她有多沮丧。
但万一她真的难过呢?贺青砚思忖着是否要安慰她,包厢门再度打开,冯家祖孙三人走进来。
冯智麟往包厢里看时,正看见冯露薇最后的动作,她将长发从罩衫里拨出来,重新散回后背。这个动作不寻常,就像她刚穿好这件外衫,自然而然需要整理仪容。他想仔细探究这种不寻常,却没有充裕的时间了。
人声挤满这间房,三人手中的礼品袋簌簌作响,像来了一场没道理的春雷。
冯炳和冯徳昆一人伸出一只手,把冯智麟往前推,这位唯一的男丁是他们主推的,冯露薇则是被挡在后面的。
待贺青砚反应过来,冯露薇已经被挤到最外边。
是谁让她过去的?是她自己灰溜溜挪过去,还是被人推着后背、按着肩膀,将她摆在最边缘的位置。
这里已经cha不进她的声音。
贺青砚沉默了,意识到自己脸se有点难看,微不可察点点头,让他们先坐下。
“知道您最近忙,平时不敢打扰,但生日还是得正式一些。”冯炳将礼品袋推过来,停在二人中间,贺青砚没有去碰。
三个姓冯的男人身后,他们高低参差的头颅遮挡下,冯露薇乌黑的发顶往下耷拉,这里仿佛与她无关。
他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贺青砚不动声se拿起,赫然看见冯露薇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也要来,冯炳只嘱咐我请你吃饭,他没说这些。”
贺青砚的脸僵住,一点点黑下去,回她:“这么说,你是被迫来的。”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置身事外的人不知道,这间屋子里距离最远的两个人,正在发生一段对话。他们只看见贺青砚莫名黑了脸,还以为是礼物递出的时机不好。
“这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些地方特产,不打紧的。”冯炳强调礼物的安全x。
最边缘处的冯露薇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推门走了。他们诧异地看了一眼,很快接受了发生于冯露薇身上的怪异,她今天的历史使命已经达成了,随她游荡去哪里,这是无关紧要的。
门关上后,良久未从外打开。布菜间是包厢右侧单开的小门,菜已经上齐,冯露薇仍然未归,连手机也静悄悄。
贺青砚把手机拿起,愣神数秒又放下。他不明白方才自己在气什么,他分明知道冯露薇在冯家过的什么日子,她违抗不了冯炳的要求。
席间传来杯箸碰撞声,贺青砚忽然拿起手机往外去,淡声说:“你们先吃,我处理事情。”
话说得如此宽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