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伊德离开三十三楼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梅勒。

“这是要走吗？”

伊德点点头。

“修没送你？”

“他还在睡。”

简短的交流过后梅勒先到达目的楼层：“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在伊德冷淡的告别声中，电梯门缓缓关上。

梅勒盯着电梯门上的数字变成1后，才转身进了事务部的办公室，穿过一排排忙碌的工位，来到尽头的房间。

“这边。”安塞斯正在窗边抽烟，听到动静朝他招了招手。

梅勒关好门：“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他了。”

“监控里看到了。”安塞斯打了个哈欠，掏出工作用的平板递过来，“领峰清洁服务公司可以直接查到他的简历。”

梅勒点开界面，上面果然有伊德的简历：伊德·厄维森，二十一岁，单身并且没有登记的家庭成员。

“领峰……不是杰的公司吗？”

“对，但是他已经在那工作一年半。我想办法调取了员工记录，工作期间表现良好、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不过因为不是山地人，到现在依然是底层员工。”

“这么说他和修的事故关联不大。”

“应该没什么关系，清理车祸现场的名单没有他，那段时间他的外派地点是龙谷小学。”

梅勒翻看了一遍平板上的内容，没找到可疑的地方：“能查到他之前做过什么吗？”

安塞斯摇了摇头：“他是外来者，如果没有整过容，单从外貌上判断，这种眉弓很高，瞳孔呈浅棕色的特征很可能来自丘索尔高原以西。”

丘索尔高原与都市所在的沙漠基本分居整块大陆的两侧：“还真是相当远的地方……”

“那边这几年时局也不稳定，有不少人往外迁移避难，不过因为离这里实在太远，有条件来都市的人并不多。”安塞斯点掉烟灰，“当然没有明确记录显示他是哪里人，这只是我的猜测。”

梅勒盯着简历上伊德的照片陷入沉思。

安塞斯支着下巴问道：“怎么，还有你觉得可疑的地方？”

“外包清洁员的薪水大概是多少？”

“山地那边普遍比都市低，大概800到1000新币。怎么，你想查他的经济情况？”

“他身上一到四节椎骨做过替换，我不觉得以他的薪水能够负担得起。”

安塞斯想了想：“也不一定，骨骼替换的差价很大，不同材料之间就能差几十倍。如果是便宜材料，再找没有执照的地下诊所动手术，可能也用不了多少钱。”

梅勒放下平板：“但他的脖子上没有明显的疤痕，你觉得地下诊所能有这种水平的皮肤修复技术？”

安塞斯被问住了：“这倒是，骨骼替换的切口通常都很大……对了，你的皮肤修复当时花了多少？”

“不知道，付钱的是修，我只知道包括眼球、耳蜗、神经再造……全套下来大概要八位数。”

“这么一算你可是我们这些人里价码最高的。”安塞斯揶揄道。

“也是被压榨最狠的。”想起以前的日子梅勒就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发生了事故，可能哪天我会忍不住朝他开枪。”

“你又不是没开过，而且修被埋伏了多少次，哪次有人能打中？”说到这里，安塞斯有些怅然，“我还以为他真的是龙的转生，无论怎么作死都不会死，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天灾人祸。”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安塞斯拿起伊德的照片晃了晃：“真的好，你就不会在这疑神疑鬼了。”

“这不叫疑神疑鬼。”梅勒纠正道，“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考虑，毕竟没了他，我们就得指望稳定的薪水过活。”

安塞斯不置可否地笑笑：“都市比较擅长皮肤修复的那几家机构和公司都有合作吧？你跟他们应该比我熟。”

“有机会我会去问问看，不过有个人那里得你帮忙打听。”

无需说明，安塞斯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你指‘老妈’？”

梅勒点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伊德让我想到了收尸人。”

29

所谓收尸人，是都市最为特别的一个职业。就像名称一样，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搜寻无人处理的尸体。

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职业，但都市收尸人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隶属于天堂塔。在替换器官交易都依靠电子系统对接的天堂塔，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活人雇员。

不过也有流言说，都市的收尸人其实是天堂塔制造的人形机器人。因为要到各种危险的地方收尸，他们总是全副武装，制服也是厚重的隔离服加防毒盔，根本看不到真面目。

这些收尸人只在穆莱·汉文博士的私人土地范围内活动，收集的尸体会在位于3区冥路的停尸间存放半年。期间死者的家属或是亲友可以来认领，只要提供相应的证明并办理相关手续，停尸间便会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