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见惯风浪的资深社畜遇事沉稳,初入职场的新人难免在上司突然给出的难题前惊慌失态。
噢,我们不能责怪这名新人管家,毕竟她面对的难题性命攸关。
本应在她管家培训期满后,才有可能见到的主人将见面日期提前,这意味着……她表现格外优秀被主人看重?不,她没这么不知深浅。
难道她无意中闯了祸?拼命地回想学过的规章制度,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触碰了哪一条红线。
她也试图从来人的脸色中揣度一二,可是揍敌客的正式管家平常都板着一张扑克脸,此刻依然完全看不出具体意图。
我想,这名新人管家来这个牢房之前的心路历程大概就是以上这样。
听到基裘的命令后,她的脸色从掩饰不住的惶恐,变为正常人面临死亡通知书时,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想跑也跑不动,她的一条腿被折断了。
“不,这次要慢慢来,默尔丝。”基裘抬手制止了我,“你看,只要你身为强者,便无需恐惧。”
基裘举起作为武器的扇子,看不见的空气飞弹打断了她一条手臂,她试图忍耐,但她还是叫出声来。
“你可以对弱者做任何事情。”基裘这次攻击的是她的小腿,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赫然其上,“因为弱者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也无能为力。”
“……”
是的,弱者的无能为力,我在“现实世界”是充分体会过的。
她痛苦的面容,让我看到了我自己。
不同的是,折磨我的是现实。
在“现实世界”里最后一次照相,照片上我的面容,是疲惫又无奈的苦笑。拍照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笑得很好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照相了。
成天为生活奔波的人,同样疲惫的,缺乏耐性的面容,每天早晨在公交站,可以看到很多很多。
大家都在忍受着,忍受到不得不结束的那一天。
我将手变成爪子,我不想再看到那张相似的,爬满苦痛的脸。
结束掉她吧。
就像结束我的痛苦。
“不行,不要着急。默尔丝,这是非常重要的课程。”基裘牵起我的手,把我领到摆放刑具的桌子前,“我们要物尽其用。这就顺便作为你刑讯课的入门,学习怎么充当执行者。你很快又要有一个弟弟了,以后他要是不听话,说不定会让你来帮忙教育一下。毕竟家人的教育才是最温暖的。”
“……”
“这些基本上都是你很熟悉的道具。”基裘抚摸着我的头发,无比温柔地说,“就像平常一样,从提问开始。默尔丝,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你觉得应该用什么顺序?”
“……”熟悉确实是熟悉,基本都是在我身上用过的。
别忘了,我的[咬紧牙关:9级]是怎么来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古人诚不欺我。
接下来的情形,就不详细讲述了,我也不想再度回忆。
我折磨她,就像折磨我自己。
她终于能够死的时候,我和她都松了口气。
我解脱她,就像解脱我自己。
“不要有任何同情。这不值得。”基裘命令我多看看她,“你的感情,应该全部留给家人。只有家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而且……”基裘有孕在身不便弯腰,于是伸手把我抱起来,亲吻我的额头,“永远都会爱你,默尔。”
“……”
没用的,我不相信。
牺牲者的惨叫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不再看别人的脸,改成先看别人的血条。
令人安心的血条,它和对话框一起,告诉我所有人都只是NPC,是可以消灭的NPC。
基裘为我改掉“喜欢先看人脸色”的多年坏习惯而欢欣鼓舞,于是她又想检验她的教育成果了。
上次和伊路米的“猎人游戏”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确实是相隔很久了。
当时我被伊路米非同一般的凶残吓到了,不知道席巴是怎么教他的?把他饿着,然后用带血的生肉训练他的吗?
那小子的行为和安静的外表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凶性,不愧是未来的职业杀手界最强新人。
这次算是上次落败后的雪耻之战……基裘单方面的,我的话,咸鱼当惯了,一点也不介意。
“这次的游戏规则要修改一下。”席巴说,“因为孩子们都成长了不少。”
治标不治本,基裘只“治好”了我“喜欢先看人脸色”的坏习惯,没有治好我这个坏习惯的源头,恩,我姑且叫做“对人恐惧症”。
肌肉比终结者更可怕的猛男席巴往这一站,我发现我照样很畏惧他。
噢,还有基裘,她的竞争欲望、求胜心与殷切期待让我畏惧,我不得不抖擞精神,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
等席巴说明完游戏规则,我举起手表示提问,然后指了指我胸前挂着的哨子。
“可以。”席巴应允了,“适当增加难度才更有意思。我相信伊路米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