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当事人,几乎整个揍敌客都知道,揍敌客家的大小姐默尔丝的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抱歉,我说谎了,其实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非常意外。毕竟默尔丝小姐绝大多数时候是比较正常的,不会随意伤人。这也是揍敌客没有格外拘束她的原因,或许还包含了这个暗杀世家出人意料的温情?
自我介绍的话,不重要的名字就此略去,说出我的工作职责就够了,恩,我是从默尔丝小姐出生起,就负责照料她起居的工作人员之一。工作内容和保姆差不多,监视则是额外的部分。
“仔细看好她,有任何异常都要报告给我。”默尔丝小姐的生母,基裘夫人对我如此命令道。
“是。”
第一次见到默尔丝小姐时,她正躺在保温箱里。造成这个局面不是因为她先天不足,她的出生报告显示她各项指标良好,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不愿进食。
“十分奇怪的……孩子。”与我换班的同事,在私下与我小声谈论,“连席巴老爷都有些忌讳。”
随意谈论主人家的事情是行业内的忌讳,她说得很隐晦,但我知道,她想用的词不是“孩子”,而是别的什么,“怪物”之类的。
都已经在传说中的暗杀世家工作了,还怕这个?我想这么说,我忍住了,没说出口,因为我确实没有见到席巴老爷来看望这个孩子,除了这个孩子的生母基裘夫人,她每天花很多时间在这个孩子身上。那些时候她看起来就像这世界最平凡又最可怜的母亲,守着一个被孩子生父忌讳着的骨肉。
可怜的基裘夫人,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有问题,那孩子没有声带不能讲话,又是这样徘徊在死亡边缘,从不哭闹,对外界不作任何反应的怪异婴儿,难以想象她每天承受着怎样的心理压力在抚育这个有诸多问题的孩子。
后来我见到了席巴老爷,暗杀世家揍敌客的现任家主,是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就非常有一家之主的压迫感,但想到他居然会忌讳一个婴儿,长久避而不见,我就有点……不敬的念头,咳,不能说不能说。
席巴老爷会来看这个孩子,是基裘夫人努力的成果,做了一个多月的鼻饲后,这个孩子总算接受了奶瓶里的牛奶,努力喝奶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了。
这孩子发现席巴老爷来了以后,就停止喝奶,盯着席巴老爷,大概是对多出来的陌生人感到好奇吧?
“亲爱的,你看,她知道看着你。”基裘夫人十分欣喜,“多么有生气啊。抱抱她吧。”
在基裘夫人的极力鼓动下,席巴老爷从摇篮里抱起婴儿,他动了下面部肌肉,似乎是想微笑,却以失败告终,“……”
大概他依旧忌讳着这个孩子。
席巴老爷的直觉恐怕是对的,说件诡异的事情,这孩子醒着时候,总是一副近似思考着的神情,太像恐怖片设定了,这类异常我反而不敢报告给基裘夫人,我害怕我会被这孩子杀死,这孩子的存在可能比揍敌客其他家族成员更可怕。揍敌客其他家族成员至少是人类,是吧?
结果我也变成和席巴老爷一样的人了,我之前不害怕,单纯是因为我迟钝,现在我相当畏惧这孩子。要不是签了和暗杀世家揍敌客的工作合约,假如换成别的普通家庭,我八成会连夜卷铺盖逃走,工资都是次要的了。
我忐忑不安的工作状态,被席巴老爷的父亲,桀诺老爷所打破,他指出了很重要的一点,我一直忽视的一点。
“这孩子连求生本能都没有,对外界漠不关心,你觉得她会有害人的心思吗?”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孩子本身的意愿和孩子母亲的意愿,你认为哪个优先?”
“……我以为是母亲的意愿。”我说,“毕竟小孩子心智不成熟,需要大人的引导。”
“心智不成熟吗?”桀诺老爷笑了笑,看向摇篮里熟睡的婴儿,“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孩子听得懂我们的对话,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来。”
噫,这不是更恐怖了吗?!幸好我工作老老实实,从不在这孩子面前乱说话。
“这孩子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吗?”桀诺老爷问。
“据我所知,没有。”我恭敬地回答,“她从不哭闹,说实话,比我见过的任何孩子都更容易照料。”
这是与众不同的优点,同时是缺点,与众不同意味着异常,工作的心理压力较大。
无论如何,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当默尔丝小姐能够到处走动,对着揍敌客家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搞破坏的时候,我依然能面不改色,记下需要报修的物品。
不如说,我其实很高兴,能看到一个活泼好动的正常小孩。
直到她摔破杯子,用杯子碎片自割手指,仔细端详。
这把我吓得够呛,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孩子,又要收拾碎片,又要帮她包扎伤口。
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席巴老爷正好来了,真是祸不单行,我一个头两个大。
可能是希望基裘夫人能够专心于新出生的伊路米少爷,席巴老爷命令我对此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