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漫长的暗无天日的三天,结束于她拿石子磨断麻绳借着绑匪换班的规律,瞅准空隙带着少年逃了出来。
他们像是两只重获自由的鸟,撑着麻木的翅膀在这陌生的荒野奋力地低飞,试图摆脱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威胁。
她的头脑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清醒。
从被抓,到出逃,再到计划逃生路线,她把一路上听到的、记下的所有情报都运用到了极致。
不仅仅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半大少年需要她去救,更是因为那些她尚未来得及去振翅高飞的未来在支撑着她。
她不可以死在这个地方。
但师仰光更不可以。
他的家世,在那整个富人圈子里都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个,她必须护住他。
他死了,她的未来也将随之破碎;但她只要不死,她就能借此更快地走上她想走的那条路。
枪响的那一刻,大约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奋不顾身,只有她知道,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最优解。
劫匪狗急跳墙意味着来找他们的人已经就在附近。以少年的家世,他们一定会带上最好的医生和设备。
她会得到最好的最及时的救治,以及伴随着救命之恩而来的诸多切实好处。
只要挺过去就行。
万幸的是,她挺过来了。
唯一的代价是,她丧失了生育能力。
但对沉汨而言,这大概是最幸运的事了。她聪明的大脑还在,健全的四肢还在,五脏六腑全都安然无恙,失去的,仅仅是她一早就决定弃之不用的生育能力。
紧随而来的,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处。
国内国外读书、学习器乐的一切费用,进乐团的机会,以及,嫁给圈子里风评最好的林琅。
她的拒绝在林老爷子的一锤定音下显得如此虚弱无力,那个从始至终都显得温驯服从的少年也并未提出任何反对之词。
她的救命之恩,换来了林琅的以身相许。
可笑的是,那不过是她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彼此就成了对方最亲密的婚约对象。
补课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师仰光被送进了寄宿制的军校就读,她也忙于日渐紧张的高中学习,为数不多的空余时间全用在了乐器的练习中。
她和师仰光的最后一次见面,大概还是三年前离开的那天。
她在过安检时被匆忙赶来的少年大喊着名字叫住了脚步,茫茫然抬头就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质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她从那双颜色特别的眼睛判断出少年身份,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咽了下去,笑着回了一句“很快”。
但似乎哪一句,都是一语成谶。
她在乐团一路高歌凯进春风得意,以为人生就此走上完全不同的轨迹之时,崩断的琴弦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她的手掌,以及脚下的路。
她的职业生涯仓促可笑地被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师仰光无疑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拐点,他间接帮她提前实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让她切实享受了三年快乐充实到极致的梦幻人生。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理应对他说句谢谢。
师仰光被她看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挠头的念头,一下子觉得新染的黑发肯定难看得要死,一下子觉得雅文的校服穿在自己身上肯定别扭得不行。
是不是不好看啊?
他咬了咬牙,皱眉朝着沉汨瞥去。
女佣垂首站在一旁,自少年出声起到看清他打扮的下一刻,若非良好的职业素养,她简直可以目瞪口呆到表演生吞鹅蛋的程度。
这、这是她家少爷?
她再一次确信了这位传奇女子的特殊程度,默默消化起自己心里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沉汨在疏远古怪的“师少爷”和亲切和气的“仰光”两个称呼中选择了后者。
她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般,冲着少年微笑:“仰光,好久不见。”
师仰光的心像是被一击重锤深深打进地面,然后砰地一声高高反弹起来。
他抿住嘴角,攥住拳头撇开眼:“嗯,好久不见。”
比起记忆中那模糊的半大少年,面前的师仰光体格已接近成年男性,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宽肩窄腰,愣是把雅文的校服穿出了贵族的优雅霸气。
而那张脸……
沉汨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夸张到对一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犯起了花痴。
“咳,这两天麻烦你照顾了,我现在时差已经完全倒过来了就不继续留在这边叨扰了。”
“身体……”师仰光掐了掐手心,眼尾瞥向她,“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沉汨一愣,忙摇头:“没,哪里都很舒服……”
师仰光耳尖发烫,又想起那晚她在自己身下颤抖着高潮的动人模样:“那就好。”
沉汨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他耳朵红了?
“对了,那晚来接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