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安静片刻,周誉道:“陛下是什么性情你也清楚,他会信那些关乎感情的誓言?”
瑶嘉沉默了,良久她才道。
“……我帮了你一个忙。”
她的话又轻又慢,周誉心中却起了不安的动静,他问。
“什么?”
“我告诉…灵今…你心悦她…对她情深似海。”帷幔外没了声音,瑶嘉问道:“怎么不说话?哥哥,你很喜欢她的对吗?”
良久周誉才道:“你为何妄言?”
瑶嘉笑出了声:“妄言?好啊…那我告诉皇帝,我产鬼胎,是因为灵今八字与皇子…”
“瑶嘉。”周誉打断她,瑶嘉笑意更深。
“咳…看,你真的爱她,你自己还不知道。”
“你告诉她,是希望她与你一般,被情爱所困,想让她因此对我欲念加深,生出事端来?”
“是,也不是,你小时候对我很好,宫里真心待人的人不多了…我感激你。你收灵今的时候,我以为哥哥也被这赃物世道沾染了…还好,你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灵今很…聪明…我也希望有人能陪伴哥哥…”
“你若是真的希望她陪伴我,就不应该告诉她。”周誉似乎叹了口气,他道:“你说爱的时候,灵今恐怕还在担心你,因为我与她的亲近,让你睹物思人,对皇帝更不满。你告诉灵今我对她情深似海,她听到的第一反应,恐怕是想跑。”
“爱和束缚密不可分,灵今深谙此道。她在自由时可以爱,但若情爱剥夺了她向往的自由,她首先要抛弃的,一定是爱。你问过她与我的相处之事吗?我罚她的程度要比你知道的更狠,也是因为如此,我十分了解灵今,她永远不可能被驯服。”
听完周誉的话,瑶嘉喃喃道:“人都道明亲王无情,原来无情之人,真的会栽在更无情的人手里,哥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会放她走吗?”
“…”
“有一天能见你犹豫,我也算没有遗憾了。”
她声息渐弱,周誉站起来,良久他向瑶嘉的床帐走近了几步道。
“不要拘着自己了,少年时的人还剩下多少?”
沉瑶嘉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周誉没有等到她的回应,独自出了临湖殿。
殿外阳光正盛,让人睁不开眼睛。
灵今原本可以住客栈,但沉若怀表示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不便让其沾染,于是灵今便住在了书院的阁楼里,她还挺喜欢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阁楼,窗边还有一扇圆窗。
胡娘生得寻常,有些微胖,一张脸肉感十足,肤色略深但非常细腻,看着就过得舒心,十分有福气。
她对人热情又不会过了分寸,与沉若怀的感情看上去也十分好,平日里她在客栈打点,抽空还会回来打扫一下书院,给灵今带点客栈的点心,是个非常勤快的娘子。
而阿晟对灵今倒是有些怯意,阿晟看起来有些普通,平日里跟着沉若怀上课,他的表现也十分木讷,并不是灵今心里想的模样。
芦丛镇的日子重复又安逸,灵今熟悉此地之后,便放下了拘束无所事事起来,她开始帮着沉若怀教孩子们认字,也帮着胡娘子在客栈招呼,很快就和胡娘子熟络起来。
灵今在知道这些事情时,以为沉若怀会是个不满世事的愤懑书生,但她见他举止平和,对教书育人十分上心,又有了新的家庭,想来,他是习惯了平淡安逸的生活,不再去想那些曾经事了吧?
雷雨连下了几日,灵今刚走到檐下就见胡娘子拿着什么在嘱咐沉若怀,沉若怀连连点头记下,又托着娘子的手臂送她出门。
灵今有些羡慕,她和他们一家相处的这些日子,发现这好像就是她少女时,曾经幻想过的那种,成婚后的生活。
她很勤快,喜欢做饭收拾,虽然现在生疏了,她想晨起做好饭菜给丈夫和孩子,然后送他们出去做工和上学堂,自己在家收拾屋子,等待他们回来。
日子不要有波澜,也不要太富贵,只要能平平静静终老一生就好。
如果可以,她期盼自己的丈夫是和沉若怀这样有学识,性情又温润如水,会教孩子,也可以教自己诗书,自己学不会,也不会严词厉色。
自己曾经的幻想,如今看来是不切实际的,但她回忆时,脑子里却跳出了周誉的身影,好像抓到了她朝三暮四一样,来警告她。
周誉是有学问的人吗?那肯定是,他也教自己诗书,只不过是方式激烈点罢了。
也凑合吧!她这样想着。
离开周誉有些日子了,她时常会没由来得去想他,不知道镐京有没有乱起来,不知道周誉是不是又忙得不可开交。
阿晟一开始以为灵今是来接自己的,他对自己的身世有所耳闻,有些抵触,但见灵今决口不提此事,只是借住在家里,还帮他带妹妹玩,相处了几日后,他对灵今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时常给她做吃的,带她上街去。
沉若怀的书院没有那么多规矩,下了课孩子们时常在一起玩,或者一起写先生留下的课业,有时候不懂,灵今就过去教他们,沉若怀也过来看灵今写字,看了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