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外面的院子也不大,究竟要在院子里种点什么,还是要精打细算好,不能轻举妄动。反正这里也没有一年四季之分,不急于一时。来到这种养花开挂区,不种花都对不起自己。回到家属院,顾晟和展艾萍洗了澡,早早睡了,第二天将一些山货送些给邻居,他们自己也吃不完。两人早上还喝起了早茶,顾晟喝茶跟喝水一样:“这下你不担心你弟弟了吧?”展艾萍抱着茶杯:“我还得让他考进文工团。”要不她实在放心不了,她弟弟就像在女儿国,在盘丝洞,真被人抢去做压寨女婿倒还好了,就怕他一时走岔了路,也伤害了女孩子的心。顾晟好笑道:“真要他去当兵?”展艾萍:“让他去试试,你俩都有进文工团的天赋。”顾晟:“彼此彼此,小展同志,你也是,话剧团就缺了你这么个演员。”展艾萍踢他一下:“你去杂技团吧。”顾晟的假期结束,他要回队里训练了,展艾萍收拾收拾,也准备提前去乡镇医院报道,她的组织关系已经转过来了,上面说让她提前去适应环境。“郝院长很欢迎你到卫生院就职!”“不过郝院长最近不在医院,他在干校学习,你可以自己先去医院看看,你这么个学历,去乡镇医院确实是委屈你了……”李玉霞又跑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小展啊,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主动跟我说,组织上会帮你解决麻烦。”“李主任,你放心吧,我没什么思想问题。”展艾萍准备开开心心去乡镇医院上班。展艾萍朝李玉霞挥挥手,她希望这位李主任不要再把重点放在她身上了。“李主任,我们隔壁家天天吵架,你怎么不去调解调解。”展艾萍隔壁那家姓谢的,是真的能吵架,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李玉霞摆摆手:“你们隔壁家那是啥锅配啥盖,不用调解,离不了。”“他俩吵着你们了,我去跟他俩说说,让他们以后吵架小声点。”展艾萍:“……”她跟李主任道别,坐上了家属院里固定出营区的汽车,汽车上坐了好几个家属,她跟熟悉的几个打了招呼,毕竟也都不熟,彼此不咸不淡的,展艾萍安心坐着,这辆车每天固定来回去城里,家属都可以来搭便车。展艾萍需要搭车二十五分钟到半小时左右,下车,再走路约莫十分钟,就抵达了她所要去的乡镇卫生院。岩心卫生院。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一个破药房,还不如以后的小破诊所,它坐落在小乡镇里,这个乡镇很小,差不多只有一条街,附近村民社员会在固定的日子上小镇上赶集,店铺也就是些农资化肥种子店,杂货铺,副食品店,学校,国营饭店,小吃摊还有粮站和医院。站在卫生院门口,能看到遥远的山,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个骑自行车铃铃铃而过的,再回头望一眼,也能看到些许农田的踪迹,赶着水牛的人从田埂上走过。卫生院有个两层小楼,还有一排砖瓦平房,加上菜地,还有几个木棚子,里面养着几头猪,还有个公共厕所,加起来就等于是医院的全貌。小楼上面有红十字。卫生院里统共有十个人,当然,不是说有十个医生,而是说医院由十个人构成,里面不单单是医生,医生只有五个,别的有负责扫地的,收钱管账的,还有登记的,拿药的,消毒洗白大褂和床单的。乡镇医院呢,也不分什么科室,就是一个中药房,一个西药房,两三个中医,两三个西医,中西联合治病,至于手术室?那自然是没有的,都需要动手术了,自然不是小小乡镇医院能治疗的。每天来往乡镇医院治病的人不算多,有时候大半天都空闲着,也没有正经病房,但是需要值夜班,轮流值守夜班,当然,夜班也不麻烦,值夜班不代表着不能睡觉,而是睡在医院里,有病人来了,开门拿药就是了。一般晚上是碰不到几个急救病人的,当然也不一定,现在医疗条件差,很多人走山路出来,走到乡镇医院,差不多也到了晚上,更有走夜路的,很不容易。平日里值班给人治病也很简单,差不多就是老一套,西药比较简单,也就安乃近之类的老几样,加上红药水紫药水的处理外伤,中药柜子就大一些,一整排大红色的中药柜,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香。柜子边上放着纸包,还有秤砣,箩筐,簸箕,药酒,墙上贴着一张中医经脉穴位图,有一张推拿木椅,还有推拿床,铺着白色的床布,已经洗的发黄,医生身上的白大褂也是,不少地方发黄了。西药房里有输液的针,还有注射器,门口放着两个红棕色的出诊棕皮药箱,皮药箱正面中心有个白色的圆,上面画着红十字。这时候的乡镇医疗条件是真的简陋。展艾萍进了卫生院,知道她不是来看病求诊的,而是新来的医生,有个年轻的女会计热情的招待了她,别的医生则对她兴致缺缺,没什么兴趣搭理她,这个时候的医生,很多是赤脚大夫出身,乡镇医院里,中专毕业的医生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展艾萍这样从沪城跑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几个医生觉得展艾萍这样的,也就是来乡镇医院“几日游”,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不见,他们这小庙放不下大佛。他们不搭理展艾萍还有一个缘故,就是怕她整事,这些个小年轻,有点本事就心比天高,把自己当做神医,天天闹腾着治病救人。然而在乡镇医院待久了,就知道,没什么大病需要你治的,大多是寻常小病,就开那么固定的几样药,中医玩得也是老三套。若是真有大病的,要么在家等死,要么转去大医院,也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