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留长头发,女人长头发多事,后娘留长头发,头上长虱子……”……想着自己是上嫁,朱惠也忍了,家务活她做,头发也剪了,她用心讨好两个继子,可两个继子仍然在外面骂她:“黑心后妈,她对我一点都不好。”“贼后妈!”只要家里有一点不顺,比如小孙子摔了一跤,罗老太太就骂她:“就是你命不好,刻薄人,碍了我家运气。”“我儿升不上去,都是你的错。”……一开始罗团长还维护朱惠,可罗老太太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婆媳俩不能闹得太难看,朱惠也不敢闹大,可她越是退缩,罗老太太越是变本加厉。罗老太太要了一半的工资,说要养两个孙子,她嘴里还有各种名头,总是要向罗团长要钱,她要了钱,回去补贴自己的小儿子和女儿。她总是说:“老大你有出息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你不能不管啊,你现在当团长了不起了,你的兄弟难道就不是你的兄弟了?”罗团长的那一份工资大半被罗老太太拢到了手里,朱惠是新媳妇,没底气跟罗老太太争,她也争不过,闹也闹不起。她是个后妈,老太太还带着两个孙子,朱惠怎么也比不过他们三,老太太还带着两个孙子在外面诋毁她的名声,一口一个恶毒后妈。朱惠也没想着离婚,而是鼓足了劲儿,想着给罗团长生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她就有了依仗,可她熬了两三年,肚子仍然不见动静。罗老太太说她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怪不得学人当后妈,就是个不下蛋的鸡。”朱惠从文工团退出,她又去学了医护,调到了军医院当护士,虽然身在医院,但她也不敢去做妇科检查,她怕被周围人知道嘲笑她。说她当后妈,说她不下蛋,说她一心想生孩子,就是为了利用孩子吹枕头风……罗老太太说他们俩生不出孩子,肯定是朱惠身上出的毛病,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老中医,说朱惠有妇科病,又给开了个生子秘方,隔三差五给朱惠熬药,让她喝。这么几年下来,朱惠所有的心气都给磨平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罗团长,去给人当后妈。秦兰芳给朱惠倒了茶,她羞涩的笑笑,十分不好意思:“您喝茶,您喝茶,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种的茶。”“对了,您是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喝咖啡。”秦兰芳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人,她听说很多城里人,就爱喝咖啡,爱听交响乐。朱惠道:“下次你来我家里喝吧,我还有个老式唱片机,我们可以一起听音乐。”秦兰芳道:“好,好呀,到时候把展医生也叫上。”秦兰芳遇见谁都害怕,她就喜欢展医生待在她身边,有安全感。“展医生,是顾参谋长他媳妇儿吗?”秦兰芳格外紧张地点点头:“是,展医生人可好了,长得又漂亮,人又好。”朱惠同样十分紧张地点点头:“好,好的。”别看朱惠长得“凶相”,实际上她的性格跟秦兰芳差不多,她老家很穷,在文工团的时候,她的家庭不好,衣裳破烂,被人嘲笑,那时候她就一心想着,一定要嫁个条件好的对象,她想当团长夫人。朱惠真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当上了团长夫人,她又开始担心别人嘲笑她土包子,嘲笑她当后妈。因此朱惠独来独往的,不太敢跟人接触,别人只当她性格高傲。秦兰芳性格弱,没有半点攻击性,朱惠才敢主动来结交她,像是展艾萍,还有沈丽清这样的军嫂,尤其是展艾萍,听说她家庭好,母亲是烈士,还是退伍军人,自己学历又高,还是从沪城来的,见多识广……朱惠从来不敢主动跟展艾萍接触,怕她打心底瞧不上她这种当后妈的。秦兰芳跟朱惠聊了几句,秦兰芳跟她说起了自己老家的茶叶,两人还聊得很投缘,知道秦兰芳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朱惠也说自己家里没什么人了,聊着聊着,朱惠邀请秦兰芳来自己家做客。“你来我家看看旧照片吧。”朱惠很激动:“我有不少在文工团的照片,我还可以跳舞给你看。”以前在文工团的时候,朱惠很厌倦跳舞,她以前不喜欢跳舞,每天还必须得练舞,练得身上脚上都是暗伤,她拼命想嫁个好男人,再也不想登台演出了。可现在离了文工团,她又开始怀念那时的生活,朱惠主动跟秦兰芳说起那些事。秦兰芳是真没见过“世面”,满眼都是好奇心,她的反应让朱惠有种奇异的满足,让她那一颗如死水一样的心灵重新活了起来。“好啊,我想去看你的照片。”“我还想看你跳舞!”朱惠是家属院主动结交她的第一个军嫂,秦兰芳十分高兴,两人去朱惠家看照片。“你真漂亮!跳舞啊,我从来没跳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