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瑛一个劲儿地用公筷往郧渊的碗里夹菜,全然不理会虞国峯那幽怨的眼神:“阿渊,尝一下这个清蒸黄鳍鲷。这可是阿姨的拿手好菜。”
“谢谢阿姨。”
虞声见状,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她偷偷瞧了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程瑛,再瞄了瞄正自个儿吹胡子瞪眼的虞国峯,很是自觉地往虞国峯碗里勺了一大勺的三鲜蛋羹,乖巧道:“老爸,吃饭。”
“闺女儿果然是小棉袄啊”这个想法瞬间温暖了虞国峯的心。
虞国峯笑眯眯地捧起碗来,往嘴里扒了口饭,又瞥了眼压根儿没往他这里看的妻子,默默地哼了一声。
于是,一顿饭下来,就是虞声和程瑛不停地夹菜,虞国峯和郧渊不停地吃……
虞家乔迁新居的第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
雍景山房离市中心有点远,所以虞声没办法像过去一样天天往市立图书馆跑,没法约祝绮儿出来喝奶茶、吃蛋糕,也没法约霍南佳到书店里闲聊了。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只好宅在家里当咸鱼。
程瑛为了搬家而申请的调休还没休完,便也待在家里,跟虞声挤在一处,看那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和网剧。
于是之后连续的几天,虞国峯从公司下班回来,都会看见母女俩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哭哭笑笑。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给虞声报了个数学补习班,把她轰了出去。
对于数学补习班,程瑛也是赞同的,说是虞声下学期虽然决定学文科了,但数学该学的还是半点儿不能落下,不然总是被数学拖后腿也不是个办法。
虞国峯和程瑛向来说一不二,没等到第二周开始,就把虞声送进了补习班,老夫老妻过二人世界去了。那速度快得,连虞声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的了。
周六是数学补习班在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堂课,也是虞声的第一堂课。
虞声在补习班里算是插班生。被老师拉着到讲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借着高度优势巡睃了一遍,却没找到半个熟人,不免有些失落。
虞声灰溜溜地走到老师安排的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
和她同桌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五六分像中外混血儿的小男生,睫毛长得虞声都想伸手去摸一下。
不过小男生的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抓笔写字的认真劲儿更是一派天真烂漫,竟有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可爱。
课间休息的十五分钟,虞声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和小男生搭讪:“你好,可以借我一下橡皮吗?”
很拙劣的借口,单纯的小男生却欢快地从笔袋里掏出一块橡皮擦,从善如流的,给虞声递了过去。
虞声本就没东西可擦,这下看着那块干净得跟太古白方糖无二的橡皮擦,更是下不去手,可等她一扭头,又对上了小男生期待的目光……
于是,“no zuo no die”的虞声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忍痛把自己刚做好的一道应用题擦得一笔不剩了。
“谢谢。”虞声又在心里将应用题的答案回忆了一遍,才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把自己的习题本挪到两张桌子的缝隙上,指着扉页上的名字,笑道:“我叫夏寻川。你呢?”
夏寻川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潇洒磊落,放在长相可爱的他身上,却有几分违和。
虞声依样画葫芦地把习题本推过去,扬起个大笑脸,说:“我叫虞声。”
夏寻川又笑了:“你的名字真好听。”
凝睇着他纯粹的目光,虞声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拐骗小正太的怪阿姨,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负罪感。
又和他聊了两句,虞声才得知他原是自小侨居国外的华裔,前几年才跟着父母回国的。
因为外国的教育与中国的不同,夏寻川回来之后课业有些跟不上。
所幸他很聪明,虽然有些吃力,但也在各种补习班的帮助下勉强跟上了学校的进度,去年七月也总算跟同龄的孩子一起考上了高中。而且这所高中还不赖,就是他们现在补习的地方——绥城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听虞声说他长得像混血儿,夏寻川倒是司空见惯了:“我是纯正的中国人啊。不过我姐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在外边住久了,自然就长歪了。”
他的语气里尽是惋惜,说得好像自己长得有多么“惨不忍睹”似的。
“咳咳——”虞声正捧着水瓶喝水,一听他用“长歪了”形容自己的长相,顿时咳得不行。
如果夏寻川这样也算长歪了的话,那虞声觉得自己怕是属于“长残了”的类型。
不一会儿,上课铃敲响,虞声将目光重新收回到自己的习题本上,看到刚刚被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应用题,她瞬间愣住。
——完了,刚刚的答案是什么来着?
补习班有三段休息时间,断断续续的,一上就是一个上午。
虞国峯出于一早就把闺女儿“赶出家门”的愧疚,特地给虞声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