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成为消遣。”
“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这次,陈延没有叫叶问大哥,而是称呼他为叶公子,“叶公子,你和秀秀不合适。”
“你先不用争辩,只需听我说完即可。”
“你出身显贵,若秀秀与你成亲,该为你家中长媳吧。”
“是。”
“若你有弟弟、姊妹,将来少不了办宴、诗会,以秀秀的出身,她是办不来这些事情的,当然,你可以讲,有你的长辈捎带着,不用干这些,但秀秀总要待客,要与人聊天。”
“绫罗绸缎与柴米油盐,别人相交,或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别人表演琴棋书画,而秀秀最依仗厨艺,那时候,难不成让她表演一手厨艺,做几样拿手好菜招待你家的世交?”
那画面太美,叶问简直不敢想象。
“我——”
“且以你的资质,今朝解元,若将来得中状元、谈话,许多目光会聚在你身上,叶兄,别人的目光很繁杂,我所知的官场与我们的书院全然不同,会有许多人议论你娶了一位目不识丁的农家妇人。”
“你会与他们争辩吗?你会因妻子和与同僚争执吗?你将来是否会厌倦这样的日子,再远一些说,你现在与秀秀相交,你们所说、所谈的许多事,都是秀秀在市井、烟火中的见闻,将来她嫁于你,囿于庭院之中,她能与你谈什么?”
这一句一句,如刀如铁,深深的、沉沉地扎进了叶问的血肉之中,诘问着他,“不是有情饮水饱,你想过这些吗?”
叶问也懵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些,而且……需要考虑这些吗?
但陈延的声音让他脑海内极有画面感,让他忍不住思索,然后惊恐,惊恐于自己的世俗。
在世俗之下,叶问慌不择路脑袋短路,说出了:“可这些并非不可解的矛盾,同你说的一样,秀秀聪慧异常,她敏于常人,这些事……并非不能学会的东西!”
是啊,不会,就让秀秀学嘛!
“……”
这一刻,陈延在心中直接给叶问判了刑。
他是一个好到极点的同门,能遇到这样的同窗,也是他命中带贵,但他并不是一个适合秀秀的男子,今日谈话,是陈延最后一次试探叶问,如今可见,二人确实道不同。
若叶问坚定地说出:旁人言语,我不在意,秀秀也不会在意,做人上之人,他人自不敢言,家中矛盾,自有我来调和,宴与诗,自有我,拿出一些‘我担所有’的气势来,陈延心里还会认上三分。
可——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陈延望向叶问,“叶兄,秀秀可以学,但秀秀不想学。”
或者更残忍一点来说:“其实你与秀秀也没有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她不想为你而学这样繁杂的事,为你而踏入高门深渊,而你……也没有看清,其实你家中的情况有些复杂。不仅是低门入高门需要学习,高门接纳低门,也是需要学习的。”
“罢,此事就谈到此吧,叶兄,若你家中长辈来访江南也万不必带来我家中。”陈延举杯相敬。
叶问:“陈延,你……”
“不谈秀秀,我二人依旧是大哥二弟。”陈延再次举杯相邀。
这一刻,脱离科举,社交场上有点油滑的‘大人’和世家里难见的率真子弟相碰,陈延在谈话中,占据了第一主导地位。
于是,一场酒,一场醉,陈延留了几分清醒,坐牛车回家睡了,而叶问,独坐房中,一杯又一杯,在晃晃荡荡的月影和寒风中,静坐了好久好久,然后心碎了。
始于一坛肉干的年少慕艾,被现实的惨烈完全击垮。
始终寄于书中,被称之为‘叶家文曲星’的叶公子,脑子里也突然混入了许多世俗。
-
这厢为情酒醉,那厢,川安县内,陈家也是沸反盈天。
老陈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自从那次乡试后,县太爷带着礼品亲自来甘田村恭贺老陈家顶顶厉害的孙辈陈延高中举人后,陈家就一直很沸腾。
将将十七岁的少年人啊!是举人!
他还能考三四十年!高低得成个进士吧,还能往前走一步吧?!将来肯定能做官吧,听说当了进士就能成县令,县令……对于小村小镇的人来说,原来天边的皇帝老儿可能不如县令更风光,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陈延已然成为了整个陈家村的‘别人家的小孩’,先前盛唐,杨贵妃获宠,令天下人‘不重生男重生女’,而今日,陈延中举,令整个陈家村头萦绕着一句‘科举才是登天梯!读点书!好处多’。
这也间接地催动了川安县的私塾产业,当然,这是后话,排在最前头的,是川安县各富商送来的各种金银珠宝。
房契地契像不值钱的纸一样,塞在木盒子里,金灿灿的镯子、首饰,被送来时,不过管家一句:“给您老的孝敬!”
不仅是老陈头和陈老太,陈安、三房的陈多田、乃至陈多田的妻子、妻族,李银花的娘家,甚至是陈家宗族里稍微和老陈头说得上话的人,都有人‘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