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默尔丝想要反抗,基裘并不能随意出手,是自愿的吗?看着默尔丝脖子上的指印,席巴想。但是满地摔碎的杯碟又像是经过了战斗的痕迹,使他稍感困惑。
你做什么。席巴问的是基裘。
我基裘正欲回答,见到默尔丝站起来,往凉亭外走,她的注意力便移开了。
默尔丝。于是席巴叫住她。
凉亭的台阶下方,默尔丝抬头望向他们,隐隐带刺的陌生眼神,令他们同时愕然了。
爸爸。妈妈。唇语可能产生误读,而声音不会,于是默尔丝[穿戴]了发声装置,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
说完,她略微欠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人再叫住她。
你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吧!直到看不见默尔丝的背影,基裘才找回了呼吸,你听听她说了什么?!她亲口说的!你听到了吧!
席巴扫了一眼基裘抬不起来的胳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此时基裘没有歇斯底里,用的是平常讲话的音量,她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把眼睛换了!你知道吗?!
你确定?
你果然没看出来是啊,除了我,谁能够看得出来呢?基裘想起她少女时期用的口红,啊都是一样的颜色,对吗?
难道不是你多心了。席巴习惯遵循逻辑进行思考,默尔丝那样做,有什么用处吗?
当然有!基裘电子眼的红色光点跳动着,语速也随之加快了,你不是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她会舍弃一切!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她连遗言都留了!这次她换了眼睛,下次她是不是要换身体!她要永远离开我们!离开揍敌客!你知道她还会做什么吗?!
念能力拥有无限可能性,默尔丝的行为难以预计,基裘说的话不无道理。
席巴拧起眉头。
她就那么想和我们撇清关系吗?!连尸体都不愿意留下,不愿意埋在这里!她肯定是疯了!基裘连珠炮似地说,要不就是被那群有纹身的家伙带坏了!她今天敢公开和我们宣战,很可能是得到了那群人的怂恿!我早说了,交友不慎对她有害!你却说她至少没有真的纹身!问题可不在这里啊!亲爱的,我们不能再放任默尔丝了!绝对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席巴的视线移向另一边,伊路米。
话音刚落,毫无异状的树影中陡然跃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席巴和基裘几步外的台阶上。
你也有想说的话?席巴知道他不是刚刚才来的。
不。伊路米睁着与基裘如出一辙的大大黑色猫眼,语气平淡无害,我只是担心妈妈可能需要帮忙。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席巴没有阻拦,他便快速消失了踪影。
我们已经挽留她很多次,能做的都做了。席巴看着伊路米消失的方向,她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也不是我的。如果事情真的发生,就按照她的遗言去做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接受现实吧,基裘,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要再想着挽留她。席巴伸出手,贴到基裘一边的脸颊上,手指拨开她鬓角的发丝,如果你不希望在最后感到悔恨,你应该重新想想该怎么和她相处,珍惜剩下的时光。
这无异于宣告一切的终结。
基裘咬着牙关颤抖。
很难说是因为愤恨,或是难过,又或是绝望。
她流下泪来。
另一边,伊路米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罐。透明的液体中,泡着一对蓝色瞳孔的眼球,是默尔丝以为扔掉了的她原先的眼球。
在默尔丝的换眼手术结束后,伊路米没有做别的任务,而是致力于调查有关火红眼的资料。他不需要四处奔波,揍敌客的情报网和信息技术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枯枯戮山。
其中引起他额外注意的一条是红眼是恶魔的使者。
这很像普通的迷信思想,用于排除异类。因为除了窟卢塔族,其他人类的眼睛都没有随时改变颜色的能力。
姐姐平时就会做一些莫名其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伊路米将玻璃罐放在手心,端详着里面的两颗眼球,仿佛正与默尔丝本人对视,但这次是碰巧吗?还是有意为之?
当时,换眼手术总共进行了三场,于是伊路米注意到了一个现象:移植火红眼的人,在眼睛变红时,周身的气加强了。
如果火红眼状态可以使人战力提升,那么红眼是恶魔的使者恐怕就不属于普通的迷信了。
恶魔的使者。伊路米念叨着这句话,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玻璃罐的罐身,能够获得如此称号,是否意味着更加不同寻常的力量呢?但要是真的强大,窟卢塔族又怎么会轻易灭族。
姐姐对火红眼还是比较上心的,她为此得到了窟卢塔族用来保持火红眼状态的眼药水,并委托伊路米将眼药水的成分进行分析、复制,她总共想要99瓶备用。
她可真喜欢9这个数字。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将玻璃罐贴到额头,伊路米的眼睛与罐子里的眼球仅隔着一层玻璃,他凝视着玻璃里侧毫